文丨化妝品報記者 王欽

近期，韓國自然樂園母公司株式會社納益其爾，授權其在華子公司“北京納益其爾國際貿易有限公司”（下稱納益其爾）起訴CS門店所售相關自然樂園產品商標侵權案有了新進展。

一直以來，由于商標問題，化妝品店所售“自然樂園”品牌五花八門。韓國自然樂園（納益其爾）最終選擇起訴銷售“問題貨源”的3000家化妝品店，倒逼化妝品店開啟反維權之路。通過報團取暖和應用法律武器，小部分商家迫使納益其爾撤訴，不過，很多門店的利益還是受到了損害，而這，也使得納益其爾和中國cs渠道的關系更加緊張。

組織本次CS店抱團維權的湖北鐘祥金蘋果化妝品連鎖創始人余濤稱，納益其爾在全國起訴的門店數預計達3000家以上，已波及到湖北、東北三省、云南、廣東等省市地區。其中小至夫妻單店，大至百強連鎖，納益其爾的索賠金額從數千元到數百萬元不等。

在中國裁判文書網，本報記者搜索“納益其爾”關鍵字發現，自2019年9月3日以來至發稿前，有納益其爾起訴線下門店的判決書總共有512件。余濤稱，這只是法院宣判過的案件，更多的是那些私下達成和解、賠錢了事的門店，“在全國大約有500家左右”。

而據本報記者不完全統計，自2020年5月以來，共有涉及納益其爾起訴線下店的22個民事判決書，而其中由納益其爾方面主動撤訴的判決達到21件（另一件是合并審理判決書），這意味著，納益其爾在5月的案件審理中，并沒有取得一次勝訴。

從重拳出擊試圖維權到默默撤訴。這段時間，納益其爾的集體訴訟案和CS渠道經歷了什么？

門店維權有絕招，納益其爾主動撤訴

在中國裁判文書網，記者發現一篇編號為“（2019）閩09民初541號”的裁判文書。這封裁判文書表明，納益其爾起訴福鼎市鼎萍日用品店侵害商標權案敗訴。敗訴的關鍵在于，該門店的負責人提供了相應的Nature Republic的進貨證明，包括打款明細、收貨人等等信息。

“結合被告提供的……交易時間、收款人及轉賬金額與……交易時間、收款人及轉賬金額相吻合的情況，……因此，對涉案產品來源義烏市曉蝶日化有限公司的事實予以認定”，該裁判文書中明確寫道。

湖北乾行律師事務所律師張華也向本報記者證實這一點，根據《商標法》的相關規定，如果門店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銷售了假冒偽劣產品，侵害到了商家的商標權，只要門店能夠提供相應的進貨來源和進貨證明，可以不用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和賠償。“如果被侵權廠家需要賠償，可向法院提出起訴上游的假冒偽劣產品的生產廠家，而非銷售門店”，張華表示。

這也是納益其爾方面主動撤訴的主要原因。余濤表示，這其中，絕大部分是相關門店已經采取了正當的維權方案，保留了相關的進貨憑證，而納益其爾方面勝訴無望，因此主動撤訴；而有小部分是沒有保留單據的門店，只得通過私下賠償納益其爾達成和解，然后，納益其爾撤訴。

余濤也向本報記者出具了一份云南昆明的副食品店遭到起訴的文件。他透露，該門店老板因為在韓國代購了幾瓶蘆薈膠在自己的門店銷售，也被告上法庭，因沒有相應貨物來源證明，可能將承擔相應的賠償。

余濤表示，今年被納益其爾方面起訴的門店預估3000-5000家，余濤表示，將會繼續組織線下門店抱團維權。

“自然樂園”商標幾經更迭，門店中招“誰之禍”？

眾所周知，韓品的商標問題一直飽受詬病。比如，愛麗小屋和伊蒂之屋的區別，真假3CE之爭（韓國3CE被歐萊雅收購之前）等等。

納益其爾此番發起的維權行動，自然也離不開Nature Republic（韓國自然樂園）中文商標變更的一筆“糊涂賬”。

因為商標的譯名“自然樂園”在中國被搶注，Nature Republic在中國的商標一度被迫更名“自然共和國”，而后又因為商標注冊人授權和再度收回授權，Nature Republic的中文商標一直在二者間來回切換。同時，由于早期的爆紅，市場上也充斥著Nature Republic蘆薈膠高仿品和假冒產品，其市場一度十分混亂。

一些無法辨別商品真偽的門店，就不幸踩雷中招，成為本次被集體訴訟的對象。如果沒有保存“侵權產品”的進貨憑證，此次遭遇訴訟只能白白認罰。

作為組織門店抱團維權的代表，余濤認為，門店也是受害者，品牌方的商標變更和渠道仿品問題應該由品牌去上游肅清，而不是讓實體門店承擔責任。

本報也聯系到一位曾任職于“北京納益其爾國際貿易有限公司”的員工楊帆（化名），她表示，納益其爾方面針對此次訴訟做了很多準備，且自去年初就開始聘請專業的律師團隊到實體店搜查取證。當時，納益其爾方面認為，不同渠道的出貨和仿品侵害到了北京納益其爾的利益，因此采取快刀斬亂麻的方式，把搜證到的線下門店集體起訴。

作為品牌方，打擊市場假貨，提高品牌認知度，自然無可厚非。但楊帆坦言：“起訴門店的行為確實比較可笑，從法律上講，只要門店保留了進貨交易記錄，‘打假’是‘打’不到人家的。”

業績低迷、渠道利益混亂交錯，納益其爾如何擁抱線下？

“納益其爾此番發起訴訟，更為深層次的原因有兩點，一是管理層的混亂，二是北京納益其爾持續低迷的業績，讓其運營壓力頗大。”楊帆透露，最初納益其爾韓國總公司進入中國市場時，設立了北京和上海兩個子公司，分別負責北區和南區的銷售，但兩個公司的管理層各自為政、彼此獨立，且互不了解、信息不通，這導致市場上貨源管理相當混亂。同時，韓國源頭而來的流通貨品充斥市場，更加劇了Nature Republic在市場的混亂。

而后，上海分公司合并至北京分公司，也就是現在的北京納益其爾（株式會社納益其爾在華責任單位），不過，彼時，分銷渠道已然混亂不堪，渠道管控狀況也沒有改善。

據楊帆透露，在疫情開始前，北京納益其爾每月的回款額僅為80萬元左右，虧損也在持續加重。2018年，北京納益其爾虧損1400萬元左右，2019年預估虧損達1700萬左右。如今，Nature Republic在華的80家直營門店早已全部關閉，而代理商在青島、徐州等地運營的20家左右的門店，也因合同即將到期不再續約，正在逐步關閉中。

渠道單一也成為北京納益其爾業績不振的原因之一。由于北京納益其爾只負責全國線下渠道的分銷，無權經營中國區的線上業務（線上代運營公司由韓國總公司直接對接）， 線上天貓店的出貨也是由韓國方面出貨，完全避開北京納益其爾，這更讓北京納益其爾的業績雪上加霜。在此背景下，北京納益其爾包括培訓部、市場部的諸多員工也在流失。

在自身運營情況出現問題的時候，納益其爾選擇集體起訴線下門店維權。在余濤看來，這是“自絕于”CS渠道的行為。“因為作為引流品的蘆薈膠利潤本就極其微薄，因此不難理解，門店沒有銷售假冒產品獲取利潤的主觀意圖”，余濤認為，品牌不去上游肅清假貨，反而在CS渠道集體起訴，傷害到了CS渠道的從業者。

業績持續低迷、渠道過度單一的背景下，還集體起訴CS渠道，北京納益其爾想要肅清市場亂象、挽回渠道信任，還有很長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