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ean Beauty”（純凈美妝）的潮流在近幾年風靡全球，《時尚芭莎》曾在美國展開消費者調查，50%的消費者已經在使用Clean Beauty產品，而未使用的人群中也有超過60%的消費者表示“有興趣嘗試”。但隨著絲芙蘭因對“Clean Beauty”的定義與消費者出現分歧被后者告上法庭，越來越多的歐美消費者開始質疑這一標簽存在的合理性。而本月爆發的另一起“產品發臭”事件，更是給本就身陷負面爭議的“Clean Beauty”雪上加霜。

事件的主角是因主打“Clean Beauty”而聞名的獨立美妝品牌Kosas，該品牌的遮瑕膏曾受到海莉·比伯（Hailey Bieber）等名人的喜愛，并被TikTok美妝博主稱贊為最好的遮瑕膏和“純凈女孩”（Clean Girl）必備產品。但如今，數十位TikTok用戶正打算聯名起訴該品牌，因為她們在這款遮瑕膏產品中發現了霉菌——甚至聞到變質的惡臭氣味。

這場災難甚至導致一些消費者開始懷疑所有“Clean Beauty”產品的有效性，并加劇了對整個“Clean Beauty”浪潮的抵制。“這就是品牌敵視化學，拋棄穩定的防腐劑的后果。所謂的Clean Beauty產品就是細菌滋生的溫床，我不會再使用任何類似產品。”一位消費者在美國最大的互聯網論壇Reddit上發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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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即騙錢？”美國消費者口誅筆伐

最早提出霉菌問題的是Reddit用戶@veryangryorchards，在一篇題為“我在我的Kosas遮瑕膏里發現了霉菌”的帖子中，她指出，在購買該遮瑕膏9個月后，產品發出了一股藍紋奶酪的味道（該奶酪以氣味惡臭聞名）。當她將產品涂到臉上時，她感覺她的臉“燒起來了”。不久之后，她在遮瑕膏上發現了“黑點”。“我不明白”，該消費者說：“因為遮瑕膏通常可以使用1-2年。”

這篇帖子得到了97%的支持率，在超過一百條回復中，許多曾經用過Kosa遮瑕膏產品的顧客也提出了類似問題。最終，這起“大新聞”在上周捅到了TikTok，如今#Kosasconcealer（Kosas遮瑕膏）的標簽已經慘遭“屠版”，充斥著消費者拍攝并討論遮瑕膏氣味和霉菌的視頻。創作者@jacklyndang聲稱，自從她停止使用Kosas遮瑕膏后，她的皮膚屏障“受損的次數大大減少了”。創作者@lexi_rowe1更直接，表示“多謝Kosas遮瑕膏，讓我的臉跟蜂窩一樣！”截至發稿前，后者的視頻已經獲得1200萬播放量，11.17萬點贊。在lexi的評論區中，一條高贊評論則諷刺道：“Kosas的遮瑕膏是一種純凈美妝產品，正由于它太干凈了，所以它甚至可以在瓶子里發霉。”

“TikTokers正在迅速拋棄Kosas遮瑕膏，就像這款產品首次在平臺上走紅一樣快。”美國時尚媒體《The List》在其專欄中指出。TikTok上的許多顧客認為，Kosas產品中的“黑霉”可能是該品牌為了保持產品的“純凈”而拒絕使用防腐劑的結果。盡管Kosas并不是唯一一家推崇“Clean Beauty”產品的美妝品牌，但大量美國消費者正在以這起霉菌丑聞為突破點，展開了對Clean Beauty的“討伐大戰”。

比如另一篇標題為“‘Clean’Beauty產品是個騙局”的Reddit熱帖（獲得98%支持率），作者@u/gothzilluh就以Kosas遮瑕膏為例對Clean Beauty產品發出批評，“Kosas遮瑕膏承諾不含任何其他品牌的‘有害化學物質’。而這些‘有害化學物質’就是防腐劑。我被這種宣傳所吸引買了一瓶，它的保質期僅僅過了一半就開始散發出難聞的惡臭，幾乎發霉了。如果你想讓你的化妝品在保質期內不變質，不發霉，你需要防腐劑。”她說。“不要在沒有研究過產品成分的情況下，就相信這類東西的炒作或趨勢。”

其他消費者也在這篇帖子下踴躍回復。用戶@Praline198表示：“這實在太諷刺了！聲稱自己干凈（Clean）的產品反而是最快變得不干凈的！”另一位用戶則指責宣傳Clean Beauty的美妝品牌是在公然制造對化學的恐懼。“誰能決定什么是自然？大多數化學品都來自石油，而石油實際上源于動物的尸體。這怎么會比粉碎的甲蟲提取物更不‘純天然’呢？”還有回復則“陰陽怪氣”地指出：“雖然像天然香料或精油這樣的植物成分更容易引起刺激或接觸性皮炎（超過15%的人對天然香料提取物有反應），但由于它們都是純天然的，所以完全沒有問題哦（微笑）。”

而更多消費者則開始質疑，所謂的Clean Beauty，是否本質上是品牌營銷出來的消費主義騙局？他們指出，“Clean Beauty”產品的保質期往往比那些“not clean”的產品保質期更短，這使得消費者不得不在產品用光前就將它們丟棄，并購入新產品。用戶@kittyguenevere說：“它們（Clean Beauty品牌）他們只是通過不添加防腐劑賺了更多的錢，因為你不得不更頻繁地回購他們的產品。”而@Informal_Edge5270的用詞更為尖銳：“既然Clean Beuaty品牌根本不會購買‘有害的化學物質’并添加到產品里，那憑什么它們比那些‘有害’的化學產品賣得更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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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牌：我們加了防腐劑！科學家：加的不夠

面對洶洶眾口，Kosas也于上周在TikTok評論中回應了這些指控，表示他們確實使用了防腐劑，而且他們的每款產品都必須通過防腐劑測試才能上市。

該品牌還直接回應了TikTok視頻中的一些批評。當一名用戶上傳了一段她的遮瑕膏視頻，并質疑產品的變色是否是霉菌引起時，Kosas品牌官號迅速趕來澄清稱，“這只是遮瑕膏分離并粘在了包裝的側面”。

這一聲浪甚至“驚動”了美國國家廣播公司（NBC）。當NBC記者向Kosas品牌代表追問產品變質問題時，該代表向記者展示了產品頁面，該頁面稱，其使用了“安全有效的防腐劑和抗菌穩定劑，可以防止霉菌、酵母和病原體。”

但化妝品研發科學家賈馮·福特（Javon Ford）在NBC的采訪中說，該遮瑕膏中的兩種防腐劑山梨酸鉀和苯甲酸鈉通常不被認為是“廣譜”防腐劑。“雖然它們可以很好地對抗霉菌，但它們在對抗細菌生長方面的效果相對較差，而且在pH值超過5的環境中不起作用。如果只以這兩種成分作為主要防腐劑，在我看來力度是不夠的。”福特說。他還指出，該配方不含螯合劑，這是一種抑制細菌生長的化合物。

“科學家會在各種不同的條件下測試產品，通常的目標是讓產品在40攝氏度下保持穩定3個月。我認為該產品可能在生產時通過了測試，但它是否能在3個月和6個月后還能通過測試？恐怕答案要打個問號。”另一位化妝品研發科學家簡·翠（Jane Tsui）對NBC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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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家：不必死磕“純天然”

“得益于Clean Beauty的潮流，美容行業正在急速改變產品的制造方式，以迎合這股浪潮。走進任何一家美國大型商店或瀏覽亞馬遜，你會發現無數的產品標簽上寫著‘純凈’‘天然’和‘有機’等流行語。”紐約大學醫學博士康斯坦丁·瓦修克維奇在NBC的采訪中說，“但‘天然’成分本身并不是更安全或無毒的。”

康斯坦丁強調說：“有很多人認為實驗室合成的化學成分更有害，因為它們不是天然的，但事實并非如此。我們科學家已經做了大量研究從而確保它們的安全，很多時候，合成成分的功能和‘天然’成分一樣好，甚至更好。”

簡·翠則指出，一些美妝產品本身就不適合添加過多的“天然”成分，如果品牌執意如此，Kosas就是前車之鑒。“像遮瑕膏這樣的產品，消費者會不斷用刷頭接觸皮膚再塞回管內，這會讓它比按壓式的乳液類產品污染空間更大。”簡說，“添加‘天然’成分，或者抗拒添加過多防腐劑的‘純凈’證類產品或許會通過出廠測試，但當消費者不斷引入新細菌時，產品就可能變質，甚至腐壞。”

簡還表示，她和她的許多同事并不反對Clean Beauty運動，但他們對此感到困惑，因為品牌本身并沒有避免傳統化妝品合成成分的“充分理由”。

"我個人認為，與其堅持‘純凈’‘天然’‘有機’等標簽，不如圍繞具體成分對消費者進行更多教育，”簡說。“而不是‘一棒子打死’，說‘我們不含防腐劑、不含硫酸鹽、不含合成香精'。我認為，如果品牌能詳細解釋你的合理用量和添加這些成分的原因，消費者完全能諒解。”

福特的意見則更為直接：“‘一刀切’比給產品加合理用量的防腐劑更有害。”他說，“不信的話，NBC盡管去問問絲芙蘭的消費者‘女士，請問你是愿意往臉上涂抹含有少量經過嚴格研究和監管的化學成分呢，還是愿意養一整個神秘的霉菌大群呢？' ”